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欠扁之包子

第九章
  进宝望着在远处树林里穿梭的身影,叹了口气,也有大半年了吧,自从成功走出冷沦府一来,自己和爹爹都在心照不宣地一路渐行渐远,首先爹爹咬牙切齿地把当年爷爷乐颠颠地给自己挂上的玉佩当了,说是为了凑钱上路,但是看爹爹爽快地把价值的玉佩以一万两的超低价做善事般当掉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不想自己留着它了。
  玉名“锁命”,明明是挂件而已,爷爷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让容成令儿放下架子,用那双骄傲的手为自己磨出了“锁命”。
  江湖上有很多人世代都是打制兵器的,但他们都活在容成家的阴影之下,没有人知道容成家族是何时开始和兵器打交道的,只是不知何时起那些武功盖世的侠士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主,属于他们的标志性兵器都在隐蔽的位置缀上了“容成”二字,再后来,所有人都想要拥有容成家族炼制的兵器,容成二字也不知不觉成了兵器界绝对的王牌,但是到这时容成家的人都有了脾气,非金钱美人或是珍宝数量到一定数量绝不出手。后来据说是为了防止技术外泄,只有直系长子有权知道关键的手段,但是江湖人提到这点总是忿忿,还不是物以稀为贵,为了抬高价钱不择手段编个理由!话虽如此却还是挡不住印上“容成”标志兵器的诱惑,费尽心思迎合容成家人越来越挑剔的要求。
  到了容成令儿这一代,令人鼓舞地事情发生了,这位新近接任的家主昭示天下,自己打造兵器对大家一视同仁,不管富的穷的,只要合了自己的意,绝对尽心尽力地按他的心意双手奉上兵器。刚开始大家还欢欣鼓舞了一阵子,后来才发现,虽说他打造的少而又少的兵器确实品质一流,隐隐还有超越历代容成家主所打造兵器的趋势,更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设计出现,诡异无比却是相当实用,甚至有默默无闻的人凭借他打造的兵刃凭借此杀人无数扬名江湖,但是容成令儿这家伙趣味诡异,照这样子大家得到的兵器更少,在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尝试失败后,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转向求容成家族的偏室成员。
  而爷爷,居然可以让那个脾气怪异的容成令儿精心为一块玉磨上了纹路……而自己的爹爹,居然就这样卖掉了“锁命”。
  正当进宝摇头叹气的时候,却见林子里一阵草木乱飞,到了后来后来居然连腰身粗细的树也倒了一片,进宝额上顿时三条黑线:爹爹这是在抓兔子吗?唉,还是自己去吧,好歹可以温柔一点,不至于把能吃的都吓跑了。想到这里,进宝拖起有些酸痛的腿,慢慢走向林子。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到了林子的边缘进宝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地面一片狼藉就不用说了,尘土飞扬的连天空都是一片浑浊,树桩边零落着倒了一些小动物的断肢,粘稠的血浆撒了一地,藕断丝连的内脏从这里拖到那里,混着大大小小的土块把令人作呕的味道散发的到处都是。进宝压下一口酸水,以前怎么没觉得爹爹这么血腥。
  “进宝你来了?”发财扔下手中伤痕累累的树枝,转头灿烂地笑道,继而不好意思般的低头:“啊呀真是抱歉呢,刚刚本来想弄只野兔的,但是不小心就,就劈烂掉了,想想进宝也不喜欢了,就像再来一只,于是……”
  于是就这样了,唉,进宝叹了口气,怎生让爹爹做好一件事就那么难呢?还是安安心心找点野果就好了,本就不该对爹爹期望太多的。
  想到这里进宝小小心地绕过一地残骸,上前帮爹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抓着他已然血迹斑斑的手慢慢走向林子边的小溪,将一愣一愣的爹爹的手掌轻轻按进水中,温柔地开始清洗。
  发财松下劲,安然地任水流过自己的指间,进宝灵巧的手指慢慢和着清澈的流水褪去了自己手上的血污,也抚平了自己刚刚升起的杀伐之心,心中却是一阵心悸,怎么会这样呢,只是杀了些小兔野鸡而已,居然把自己埋藏许久的戾气引了出来……不过进宝还真是神奇欸,居然这样轻松地就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但是还是应该想想办法,总不能就这样不明缘由地就发起飙来吧,再也不想,不想被这样的戾气控制作出一些让自己不敢回想的事情了……
  “爹爹?”进宝把发财的手从清凉的水中抽出,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疑惑地摇了摇显然心不在此的爹爹,说道:“我们还是寻些野果来吃吧。想来爹爹也饿了吧?”
  发财回过神来,看着进宝脸上可爱的表情,突然安下心来,不过,要是有进宝在身边的话,自己搞不好真的,就可以克制呢。
  想到这里,发财笑了:“嗯,野果也好。”顺手便牵起进宝的小手往丛林深处走去。
  此时林子边沿的一颗树后走出一个人,“真是父子情深,居然谁也没注意到我。嗯,这样也好。”自语完后笑了笑,也顺着发财进宝的足迹走去。不一会儿便跟上了眼前缓缓行进的两人,而后也以不急不缓的步子贴着树前进。
  “爹爹,你知道什么果子能吃吗?”
  “欸,应该是都能吃的吧?”说着便顺手从枝上摘下一个红艳艳的果实,随口便咬了下去,然后……
  “爹爹,怎么样?”进宝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爹爹,小小心地问道。
  “唔?很好吃啊。”发财咽下在嘴里停留许久的果肉,对着进宝笑笑,而后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进宝也吃啊。”
  进宝迟疑地看着笑容满面的爹爹,不相信似的问道:“真的好吃?”
  发财继续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将手中的果子向进宝伸了伸,进宝慢慢接过,小口咬下,咀嚼,而后脸上出现了惨不忍睹的表情,耳边顿时响起了爹爹的狂笑。
  “嗯,爹爹,这个回味很好呢!”进宝说着再咬了一口,脸上也换上了享受无比的表情:“原来还真的会苦尽甘来啊。”
  发财渐渐止住笑声,困惑地看着咬了一口不够,继续咬第二口,貌似还想咬第三口的进宝,进宝抬起头:“爹爹想要吗?”而后又将果子递过去,却在马上碰到进宝的手的时候猛然收回,坏笑着说:“自己去摘啊!”
  发财看了看进宝,又看了看他手中剩的不多的果子,终于还是又摘了一个果子,咬了下去,然后……
  “进宝你骗我!”
  “是爹爹先不好!”
  “进宝你给我站住!”
  “呵呵爹爹再吃几口就好了呢!”
  “站住!”……
  尾随的人看着前方奔来跑去的两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